第435章 国债二(1/4)
宁荣街一家羊毛衫铺子中,晨光洒入。
李纨攥着邸报的手指,深深掐进“寡妇再嫁”的墨痕之中。
青瓷茶盏在柜台上空转三圈,终是泼出半盏冷掉的君山银针。
“娘,这新到的波斯绒……”
贾兰捧着靛青料子转出内堂,却见素日里最为端庄稳重的母亲,竟将整匹羊毛料子绞在指尖。
那些蓬松的绒毛沾着茶渍,倒似一团被雨水打湿的云。
李纨倏地松开手,玉镯磕在榆木柜台,发出清脆声响。
贾兰的声音仿若一柄银匙,轻轻搅动着铺子里凝滞的晨光。
波斯绒料在李纨指间越绞越紧,那些细密的绒毛仿佛顺着指尖钻进了血脉,在心房里撩起阵阵刺痒。
“先搁着。”
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声音,像是从青瓷茶盏里滤出来的,带着茶渍的苦涩,“去把上月的账本拿来。”
少年应声转回内堂,皂靴踏在青砖上的声响,震得柜台上的水渍微微发颤。
李纨盯着波斯绒上那个月牙形的掐痕,忽然想起那夜贾环在耳畔的嗤笑:
“大嫂子这指甲该铰了,昨儿在我背上抓的血印子……”
铺门忽被穿堂风掀动,檐角铜铃叮咚作响。
李纨猛地一个激灵,腕上玉镯撞在榆木台面,碎成三截,滚进波斯绒堆里。
她慌忙俯身去拾,却见碎玉正嵌在“寡妇再嫁”四个墨字上,将那个“嫁”字生生劈成两半。
“母亲当心扎手。”
贾兰捧着账册转出时,正看见母亲跪坐在满地狼藉之中。
那些素日里梳得油光水滑的堕马髻,散下几缕青丝,随着拾玉的动作在晨光里晃动,竟像是二十年前父亲灵堂上飘摇的丧幡。
少年瞳孔猛地收缩。
账册“啪”地砸在波斯绒上,靛青料子溅起细小的绒毛,沾在李纨颤动的睫毛上,倒似落了层早霜。
“不妨事。”
李纨攥着碎玉起身,指尖在榆木纹路上慢慢描画,“方才看邸报入了神,倒把新到的料子污了。”
她忽地轻笑一声,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“潇湘诰命梯”的字样。
“兰儿,你说这喀尔喀女萨满的银冠,熔成簪子可